今日推薦147——《溫州兩家人》：跟恐怖分子長得像是怎樣的體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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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摘要]瘦警察冷笑了一下，遞給胖警察一張照片，那是一張像侯三壽的阿拉伯人的照片。照片上英文名字是侯賽因。

本文摘自《溫州兩家人》，高滿堂 著，作家出版社，2015年12月

《溫州兩家人》電視劇劇照（圖源網(wǎng)絡(luò)）

紐約的夜真是夠黑的！

奮鈞服飾集團董事長兼總裁侯三壽的雙腳一踏上紐約機場的地面，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白天不懂夜的黑。

侯三壽并不是第一次來美國，他真想不到，這次來會遇到倒霉的事。飛機夜間降落在紐約機場，他帶著助手婁新寶、江丐輝剛一下飛機，就發(fā)現(xiàn)安檢顯然戒備升級，有不少牽著警犬、荷槍實彈巡邏的警察守在邊檢關(guān)口。婁新寶、江丐輝倒是順利通過了，可是美國佬換了三個人從上到下搜了侯三壽五遍，還問了他三遍是不是中國人才讓他通過，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不勝其煩。

侯三壽剛松了一口氣，在機場大廳過道邊聽電話邊走，婁新寶和江丐輝用行李車推著幾個大號的旅行箱跟在后面。兩名荷槍實彈的警察看著侯三壽一行經(jīng)過，一邊拿對講機說著，一邊不動聲色地尾隨著侯三壽一行。

機場大廳廣播里傳來英語腔的漢語：“三壽侯，三壽侯……”

一高一矮兩名警察迎面走過來，在侯三壽面前站住，請他出示護照。侯三壽拿出護照遞給高個子警察，他隨便看了一眼護照，與矮警察對視了一眼后說：“請你跟我來一下�！�

侯三壽很無奈地看了看婁新寶和江丐輝說：“今天他媽的怎么這么倒霉！老查我？”說完扭頭對警察，“走吧。”

警察帶著侯三壽離開。婁新寶讓江丐輝看著行李，追上高個子警察說：“對不起，他不會說英語，我給他當翻譯可以嗎？”高警察同意了。

侯三壽進了一間很像審訊室的房間，詫異地見里面坐著一胖一瘦兩個警察。高個子警察對侯三壽搜身后，帶他坐在中間的椅子上，然后將護照交給胖警察，站立在門邊警戒。

房間里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個戴頭巾、一臉大胡子的中東人照片，似乎是被通緝的嫌犯照片。照片上的人除了大胡子和頭巾以外，五官很像侯三壽。胖瘦倆警察坐在桌前一會兒看看電腦，一會兒仔細打量侯三壽。侯三壽心里極不痛快，斜著的眼睛里充滿敵意。婁新寶站在侯三壽邊上不遠處，心里惴惴不安。突然，侯三壽前面的燈亮了，照得他看不清對面的警察。

胖警察說：“請側(cè)身，面對鏡頭�！焙钊龎弁χ鄙眢w面對鏡頭，剛想張開嘴笑，胖警察說：“No，請自然、輕松。”侯三壽的神情馬上松弛下來。

胖警察又說：“No，No，要有精神。”侯三壽夸張地做出很精神的樣子。胖警察再說：“No，No，No，嚴肅。”侯三壽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胖警察。

照相機發(fā)出一串連拍聲，電腦屏幕上顯示出并列著兩張照片，一張是那個大胡子的阿拉伯人的照片，一張是剛拍的侯三壽的照片。兩個人的長相、神態(tài)像極了。

胖警察問：“你是中國人？”侯三壽回答：“我是中國人，百分之百中國人！”

瘦警察一邊翻看照片一邊問：“姓名？”“侯三壽�！薄皣�籍？“中國溫州。”“從哪里來？”“中國溫州�！�

瘦警察冷笑了一下，遞給胖警察一張照片，那是一張像侯三壽的阿拉伯人的照片。照片上英文名字是侯賽因。

胖警察點了點頭又翻看護照，突然問道：“去中東干什么？”侯三壽愣了一下，遲疑地回答：“我沒去中……噢，你問的是今年還是去年？”

胖警察嚴厲地追問：“去中東干什么？”侯三壽答：“做生意，那是去年�！�

胖警察又問：“來美國干什么？”侯三壽答：“做生意，今年�！�

胖警察再問：“中東與美國的生意？”“對�！焙钊龎勖�擺手，“啊，不對，是做中國與中東和中國與美國的生意。你們到底什么意思？”

瘦警察問：“你叫侯……賽……因？”老外說的是漢語第一聲，聽著很別扭�！癗O！”侯三壽特別用漢語普通話強調(diào)：“我叫侯……三……壽！”

瘦警察重復(fù)道：“侯……賽……因？”侯三壽心里這個氣啊，美國佬腦子有問題，他大聲說：“侯三壽。No侯賽因！我來自中國溫州，是中國人，不是中東人！聽明白了嗎？”

胖警察學著侯三壽說：“侯……賽……廋……”侯三壽真是哭笑不得，只好大聲喊：“侯三壽！三壽侯！”

胖警察拿著大胡子中東人的照片問：“三壽侯，這是你嗎？”侯三壽拿過照片定睛一看，突然瞪大了眼睛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：“見鬼了，怎么會有這種事？”說著站了起來

高個子警察呵斥：“坐下！沒有允許，不準亂動�！焙钊龎壑匦伦�到椅子上問：“他是誰？”胖警察說：“侯賽因，是基地組織成員，非常危險�！�

侯三壽搖著頭嘀咕道：“真他媽的摔倒趴在雞屎上，中大獎了！你們看仔細，這個人不是我。他，大胡子，我沒有！”瘦警察說：“你的胡子，剃了。”

侯三壽大聲申辯：“我不留胡子，從來不留！你們不能憑一張長得像我的照片扣留我。請馬上放了我，否則我告你們！”

一個華裔警察走進來，拿著一疊紙遞給高個子警察并耳語幾句，高個子警察遲疑地看了看侯三壽，慢慢走到他面前問：“你，三壽侯？”侯三壽盯著高個子警察：“啊，YES！”“你，溫州，服裝老板？”“啊，YES！”“你們現(xiàn)在可以走了�！�

婁新寶連忙說：“侯總，我們可以走了，是美國警察搞錯了。”侯三壽十分氣惱：“這就算完了嗎？這他媽算什么事��？！”婁新寶息事寧人：“侯總，我們趕快走吧，和他們沒道理好講的�！�

深夜，機場大廳外旅客稀少，但仍有很多荷槍實彈的警察。侯三壽這才明白，美國佬是讓恐怖分子嚇得疑神疑鬼，這幫瞎子警察把他當恐怖分子了！侯三壽四下環(huán)顧，一些荷槍實彈的警察分布在不同的角落。

侯三壽讓婁新寶到租車公司去租車，這次來一定要講排場，美國佬不知底細，道開得越大，身價就越高，身價一高，美國佬會另眼看待。租車要租豪華款的奔馳、寶馬。但是，婁新寶告訴侯三壽，在美國得租美國車。

租車公司里的電視機里正在播放新聞：“2003年4月8日，美軍從北部和南部兩個方向推進到巴格達，并奪取了巴格達東南的拉希德軍用機場。美國坦克開進巴格達，占領(lǐng)了薩達姆城。伊拉克領(lǐng)導(dǎo)人號召軍隊和人民對美英聯(lián)軍采取‘同歸于盡’式的襲擊行動……”

租車公司的業(yè)務(wù)員告訴婁新寶，據(jù)說基地組織二號人物扎瓦希里下令，指示全球恐怖分子暗殺美國現(xiàn)任和已經(jīng)卸任的政要，所以今天增加了這么多警察。侯三壽這才明白今天倒霉的原因了。婁新寶租了一輛“林肯領(lǐng)航者”。侯三壽點頭稱贊：“不錯，夠氣派的，名字彩頭也好。”

紐約的天空微微亮了。晨曦中，侯三壽和婁新寶、江丐輝住進曼哈頓五星級哈斯酒店1703套間。侯三壽站在窗前，一邊看著不遠處的中央公園，一邊在用手機給季誠集團董事長兼總裁黃瑞誠打電話，對方關(guān)機。侯三壽明白，黃瑞誠是在躲他。他心想，不做虧心事，為什么要躲？必須馬上找到他們，否則會壞我的大事。你黃老邪想躲我，沒那么容易！一定要找到你！先到紐約溫州商會看看。

侯三壽問婁新寶：“和你的導(dǎo)師霍克教授聯(lián)系上了沒有？催他快點兒聯(lián)系克林頓��！”婁新寶笑答：“聯(lián)系上了，霍克教授正在猶他州，明天上午回紐約。他說他為了聯(lián)系克林頓的事正揮汗如雨拼命奔走，鞋都跑掉了。”

江丐輝告訴侯三壽，紐約溫州商會在唐人街，商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尤龍是黃瑞誠手下大將王存根的表兄弟。侯三壽聽了心里一沉，他二話不說立即帶著倆助手去紐約溫州商會找尤龍。

實際上，黃瑞誠帶著助手王存根在當天下午已經(jīng)到了紐約機場，是尤龍接的機。尤龍信心滿滿地告訴黃瑞誠，托黃建南先生聯(lián)系見克林頓的事正在辦理，就等克林頓的準信兒了，這事應(yīng)該沒問題�？肆诸D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是總統(tǒng)，一天到晚就忙兩件事，一是當好賢內(nèi)助，幫希拉里參議員從政；二是拼命賺錢，歸還在位時打性騷擾官司欠的一千多萬美元律師費。你來給他送錢，他保證會大開中門迎接。

黃瑞誠還有點不放心，打聽是不是還有別人托黃建南聯(lián)系克林頓。他還想約黃建南吃頓飯，當面表示感謝，希望尤龍幫忙預(yù)約。王存根讓尤龍保密，別把聯(lián)系克林頓的事兒說出去。尤龍滿口答應(yīng)，保證這件事兒做得滴水不漏。

黃瑞誠想，請克林頓代言這個創(chuàng)意是侯三壽想出來的。依三猴子的脾氣，他要是知道我搶先來美國，肯定要找我算賬，于是就把手機關(guān)了。

第二天上午，黃瑞誠和王存根剛進唐人街一家中餐館，服務(wù)員就報告說有客人在包間等。他倆跟著服務(wù)員走到包間門口往里一看，只見侯三壽、婁新寶、江丐輝端坐在餐桌前。黃瑞誠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。

侯三壽頤指氣使地喊：“跑啊，有本事現(xiàn)在就跑回溫州，我保證放你一馬。”黃瑞誠尷尬地笑道：“三壽，你怎么來了？”

侯三壽盯著黃瑞誠質(zhì)問：“你還好意思問，我是專程來抓你這個小偷的！想不到吧？今天你做東，新寶你去點菜，別替黃總省錢！魚翅、鮑魚、海參、龍蝦、野生大黃魚，什么貴點什么；法國拉菲、陳年茅臺，什么值錢上什么�！秉S瑞誠理虧，擠出一臉苦笑。

正在這時，老婆林佳來給侯三壽來電話，再次對他這次來美國請克林頓代言表示擔憂，說是自古以來商不涉政，商涉政沒好結(jié)果。別沒事找事，去惹美國人的麻煩，有閑空去香港請幾個大明星代言豈不更好！別忘了槍打出頭鳥的古訓。

侯三壽在電話里又和老婆爭起來，說出頭鳥是黃瑞誠，他聽到風聲就爭著搶著跑到美國來找克林頓。再說，克林頓是誰啊，是剛剛卸任的美國前總統(tǒng)，好心好意找他，他能怎么樣？人都到美國了，不把這件事辦成怎么能空著手回去？

林佳來聽說黃瑞誠也在美國，趕緊對侯三壽說，黃瑞誠的兒子黃小威在人民路上飆車被交警逮著了，還和人家耍橫，被公安局行政拘留十五天。溫州各家媒體都報道了，讓黃瑞誠趕緊回去。

黃瑞誠一聽氣得火冒三丈，可是他回去有什么用？還能把兒子從拘留所里撈出來？只好不管，反過來問侯三壽找克林頓的事辦得如何了。

侯三壽立即拉下臉，指著黃瑞誠的鼻子斥責：“哼！也不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，還想跟我掰手腕、搶創(chuàng)意，你差得遠呢！”黃瑞誠笑呵呵地說：“我要不搶先來紐約，你能這么快殺過來嗎？事情能辦的這么順利嗎？你得感謝我�！�

侯三壽質(zhì)問：“黃老邪，你要臉不要臉？偷我的創(chuàng)意，搶我的先機，還說是成我之美。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創(chuàng)意的？”黃瑞誠只得坦白，是侯三壽的寶貝女兒侯小帆到他家找黃小威，言談中走漏了消息。

侯三壽睥睨道：“我說嘛，你這個木魚腦子不敲不砸怎么可能開竅？你知道你這是什么行為嗎？是偷盜、剽竊！有本事你也弄一個更牛的創(chuàng)意，我保證不多看一眼，搶算什么東西！”黃瑞誠老實承認：“我傻么，傻子過年才看隔壁嘛。”

侯三壽試探著問：“阿誠，你聯(lián)系上克林頓了？”黃瑞誠點頭：“有點眉目。你只要答應(yīng)跟我合作，我現(xiàn)在立馬就回溫州�！�

侯三壽盯著黃瑞誠輕蔑地一笑：“這才是你看家的真本事，一遇到事兒就自己先跑�！秉S瑞誠一下子耷拉下了腦袋。那是在1981年，他和侯三壽一起到黑龍江伊春賣眼鏡，當時這叫投機倒把。警察來抓，他跑了，沒抓著他，可他也不通知侯三壽，自己買了張火車票跑到哈爾濱去了。侯三壽不知道，傻乎乎地回到小旅店，結(jié)果被警察逮個正著，眼鏡被沒收，還被收審一個多月。從那以后，侯三壽只要一提這事兒，黃瑞誠立馬就老實了。

吃過飯，侯三壽和黃瑞誠在餐館門口分手，分別領(lǐng)著自己的助手朝相反方向走。

侯三壽上了林肯領(lǐng)航者就在心里琢磨，黃瑞誠從來不會吹牛，他說聯(lián)系克林頓有點眉目了，絕對不可能有假。說什么也不能讓他搶了先機，必須馬上行動。雖然霍克教授明天上午才能回紐約，但是活人不能讓尿憋死。既然霍克教授早就給牽過線，干脆自報家門，直接去找克林頓。

婁新寶開著林肯領(lǐng)航者來到克林頓的辦公地點曼哈頓西125大街寫字樓停車場停好車，三人急忙來到大樓門口。可是，因為沒有克林頓辦公室的授權(quán)，門衛(wèi)不讓他們進。侯三壽將霍克教授發(fā)的傳真件遞到門衛(wèi)手里：“這是給我的傳真，你一看就明白了。不是我們冒昧，是因為克林頓先生臨時改變了行程，我們才不遠萬里從中國趕來見他。麻煩您給通報一聲。”

《溫州兩家人》，高滿堂 著，作家出版社，2015年12月

《溫州兩家人》圖書簡介

《溫州兩家人》講述溫州人有了第一桶金后，如何面對國際風云變幻，尤其是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給“溫商”帶來極大的精神壓力和經(jīng)濟壓力。他們從最初相互競爭到攜手共鑄商人的誠信精魂，生動詮釋了新一代溫州商人在紛繁復(fù)雜的名利誘惑和沖擊下超越自我、重新創(chuàng)業(yè)發(fā)展的故事。

小說濃縮了以侯三壽為代表的一些溫州企業(yè)家，利用加入“世貿(mào)”的有利條件，貪大求快，盲目發(fā)展，一味擴張，結(jié)果在金融危機的滔天駭浪中，資金鏈斷裂，遭到重創(chuàng)破產(chǎn)；而以黃瑞誠為代表的另一些溫州企業(yè)家在抓住發(fā)展契機、壯大企業(yè)、擴大市場的同時，時刻保持警醒，求穩(wěn)求實，應(yīng)變避險，安然躲過金融危機。“溫商”不忘溫州人互幫互助的美好傳統(tǒng)，全力救助瀕臨倒閉的企業(yè)走出困境；他們勇于承擔責任，償還債務(wù)，重塑溫州人的誠信形象。富二代黃小威、侯小帆歷經(jīng)風雨磨礪，成長為有責任心，有擔當，有作為，能順利接班、創(chuàng)業(yè)的新一代年青溫州企業(yè)家，成為振興溫州企業(yè)的新生力量。